【崩】

【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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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崩】

　　（这是架空时代小说）


　　　　　　　　　　　　　　　第一章：窥

　　从那幅墙的秘密小孔中我看到那两具一丝不挂搂在一起的肉体。

　　我看到了那男子伏压在女子之上时背部充满近乎猛兽般强大爆发力的肌键不
断扭曲，同一时间他把女的双腿分张；我看不到他的阳具，可是从他臀部的起伏
我知道他已插入并不断抽送。

　　那女的从开始便把眼睛阖上，头部不断向左右转动，一头乌亮秀发像千百长
蛇般鞭挞着金色缎质被子，她的双手被男的压着，貌似她是被强迫进行交媾的，
但她浪荡的呻吟出卖了她-不！我知道她是共犯而不是受害者！

　　我当然认得他们是谁：男的是我的皇兄，女的是当今王后，我的生母！

　　皇兄是先王后所生，他出生时，我的母亲仍只是长公主。对，父皇是在先王
后薨后才立他的妹妹为后，后来生了姐姐和我。皇兄比我大十六年，母后比他大
整整十二年，已是四十开外，与他同属蛇肖，可是她驻颜有术，从外表来像是我
的大姐姐，身裁亦保养得法，蜂腰坦腹，乳房坚挺饱满……他现在就正吸吮着那
一双曾哺育我和姐姐的乳房，而她，叫床声比方才更浪了。

　　我大概知道他们是在何时开始这淫乱关系的。两年前，父皇向来强健的身体
因染疾而不行了，一直要躺卧在床，国政由母后和他唯一的儿子一同管执。可能
起初时只是偷欢，到后来就明目张胆……

　　不过，也许这一点也不会让我震惊。我体内也流淌着来自父母同样淫乱的血
液。这是慕容一族天生而来的诅咒之一。先祖父本来是魏国的将军，和他的兄长
一起弒君夺位，改国号为「燕」，后来因利益兄弟阋墙，燕国一分为二，同族相
残乃是另一诅咒。我们的一支建都龙城，人称南燕，和身为弟弟的北燕征战不断。
先祖父建国后二年崩，传位予长子，父皇当年是弒兄夺得帝位的，并立刚成新寡
的兄嫂贺氏为后，生下了皇兄，取名拔。数年后，贺氏薨，父皇纳亲妹。因此南
燕帝后都出自慕容，为了塞人口实，掩耳盗铃地对外说母后其实是先祖父养女。
一年后，母后诞下姐姐慕容茜，再二年，我来到这世界，因出生之日正值小雪节
气，就以小雪为名。

　　如果皇兄不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而母后又一直护着他，估计皇兄可能已被废
甚至已死得不明不白。毕竟血亲篡弒几已是深刻于我慕容一族骨髓中，父皇不可
能没有戒心。

　　这一切我都看入眼中。

　　姐姐却看不到，因为她天生就是个瞎子。

　　正因如此，父皇对我宠爱有加，他教我骑马，射箭，让我像其他鲜卑女子一
样可以在必要时驰骋疆场。

　　鲜卑人口本来就不多，加上年年征战，为求战时有足够兵源，男女皆兵乃属
必然。

　　他又命令汉人文官教我识字，写诗；着宫中教坊授我舞艺……

　　放浪的叫床声把我从遐想中拉回。

　　寝殿中两人已换了姿势，皇兄正在跪姿中从后突入母后的后庭……

　　母后的叫床声已变得肆无忌惮，更有奶白黏稠之物自唇间滴落，母后应是在
我发呆时把他那阳物纳入口中，然后……

　　我把手掩着嘴静悄悄离去，倒不是因为看到这个引以为耻，而是我知道如果
我再看下去，我再难以按捺得住。体内的血再狂奔，我再停留，就可能因无法抑
止渴望自慰的心有所行动而曝露从而有可能被灭口。

　　我从秘道退了出去，返回到自己的寝室，急不及待的让侍女替我卸下外裳。
我攒到锦被之下，乖巧的小雯把所有人驱离，我就在被子下开始自渎……

　　『啊……』闭上双眸的我追想着皇兄和母后干的事……

　　我很清楚我多渴望皇兄胯下的女人是我！

　　　　　　　　　　　　　　　第二章：敌

　　南燕国处四战之地。

　　北有同族的北燕，南有楚，西面是白羌汗国，而临海的一面要防范不时侵扰
的倭贼。

　　不单如此。境内不少豪族亦是拥兵自重。中央强大时就俯首称臣，我们稍有
虚弱之像就马上举起反旗，威胁王权。

　　南燕立国四十年余，几乎没有一年没有用兵的。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鲜卑人更是败即亡。

　　两国交兵，胜者杀俘；臣下作叛，灭族，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龙城的城墙上从不缺插在枪尖上的人头。

　　新的一批来了，就把旧的换下。属于敌方高级将领的，纳入武库，长得美的
女子，经制炼后长久挂于宫庭或有大功将士家中作为墙饰。

　　在我的寝宫中就有两颗拖着长长秀发曾属于北燕郡主的首级挂在门外。

　　她们都长得很美，是在北方边境野狼谷交战时被父皇亲手斩杀的，父皇凯旋
就把它们赏赐给我，他还向我仔细说她们是如何被斩杀，父皇如何把她们身上的
衣甲跣剥至裸，再在大军之前把她们的尸体奸辱。那失去头颅的躯体后来就成了
狼群的盛宴。

　　其他人就没有这各般幸运了。

　　女的很多被穿刺在大军回龙城的沿途示众，男的有些头颅被堆成京观，又或
者制成饮器。这种饮器我也分到一个，我只把它放在寝室的佛龛前从未用它来载
酒。在月圆之夜，我会在它之前脱去所有衣物自慰，据说这可以增加女子狐媚之
力。这时，我也会想象自己在战场上被擒斩，头颅被挂在另一城池的入口，又甚
至煮成骷髅后载了酒被女奴递到白羌的大汗面前。如真是这样的话，那可能是他
拥有的骷髅酒器中最珍贵的一个。

　　除了倭贼外，几乎所有人都主要以骑射分胜负。当然也有短兵相接的。我就
有一根马枪和一柄镶了七色宝石的匕首。枪用来杀敌，匕首是为了避免被俘时用
来抹脖子的。

　　据皇兄说：倭贼也用短枪，另外有锋利的倭刀和在战败时用来剖开肚子的短
刃。很多人觉得这死法太惨烈，但我却似明白这带祭仪意味的美感。而他们不论
男女都会用这种方法来了结的。剖腹前要卸下腰对上的衣物，袒露胸脯。如是女
子，则更添上几分凄美。之后，就是接受敌人或自己人把他们斩下首级。倭人不
一定是敌，我的卫队中也有倭女。也许有一天我可以亲眼看到其中一人在我眼底
完成剖腹，我知道我一定会因此而感到亢奋。鲜卑人和南方崇尚善终的楚人不同，
我们对惨死有很深的执念，相信这才足以代表勇敢，会被长生天收回到天上，又
或再转世为更强大的战士。

　　南燕被敌对之国围绕，却除了与北燕交界的淮水及在西南方的大岘山可以算
得上天然屏障外，几乎无险可守。龙城处于平原中央，如敌人兵临城下，只能靠
高墙深壕防守，不然，就只有列阵城前与敌一决生死这一条路。幸而我们大多是
勇悍的骑兵，尤其是五千飞龙骑禁卫兵，除了白羌的横山兵鲜有对手。楚军曾一
度推进到离龙城不及三十里的天安集，结果是被我军打得溃不成军。之后三年，
楚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对南燕最大的威胁仍是同族的北燕。大家主力都是骑兵，一旦合战就是日以
继夜的冲杀，最后双方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胜者对败兵追杀尤其狠毒，被
活生生挑在狼筅之端发出惨厉哀鸣的战士往往要历两至三天才可得到解决。芦岸
花千树，树树挂人头。

　　其实，如果南、北燕不是鹬蚌相争，外敌又焉敢进犯我鲜卑。可是宁与外寇，
不与家奴，千古不易。结果就是弄得两国民穷兵蹙，国力日衰，直至发觉大事不
好时，已经太迟。

　　最可怕的敌人一直匿藏在我们的狭隘与短视之中。

　　　　　　　　　　　　　　　第三章：征

　　两年前，我第一次上战场。

　　鲜卑人全民皆兵，即使是王族子女也不例外。当然，如姐姐这种天生有残、
疾的例外。即使如此，姐姐仍不时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不过，我既是公主，他们也不会让我冒太大的风险。恰巧当时接到军报说有
一小股白羌马贼劫掠边陲一带，应该不难对付，正好作为像我这样的「成年」少
女完成她上阵的职责，母后就指派了一位久历沙场的老将军率领一队精兵为我护
航，待我抵达交战地时意思意思地射一、两箭就算完成作出交代。和我同行的还
有一位刚要成年名叫慕容芳华的郡主。

　　出发前，小雯协助我穿上了胸甲，母后亲自为我戴上了狐盔。当时附近没有
镜子，所以我不知道穿上戒装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只见周遭的人都对我笑，我
有点不自然了，就想把头上的摘下来。母后突然严厉起来的目光制止了我这动作。

　　『小雪，在出征时摘下战盔会带来不祥！』

　　我吓得吐出了舌头。

　　母后叹了口气，再说：『幸而这次只会有小接触，危险不大。有段老将军在，
应可保你周全。去吧，不要忘了你是我大燕的公主，不要丢了你父皇和我的脸。』

　　我应了她，就随同老将军走出了宫殿。

　　在广场上，三百骑兵已在候命。

　　那慕容芳华郡主也在。因为有甲冑在身，就不行礼了。我首先跨上了马鞍，
其他人也上了马。而这时，我看到慕容芳华因为头上的狐盔有点歪了，就把它摘
了下来重新戴上。蹙了眉的段老将军已来不及制止，就只好当作没事发生一样领
队伍起拔了。

　　两天后，我们到达了被劫掠的小村，入目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些白羌马贼太可恶了。我们要他们血债血偿。』我转头向老战士说。

　　突然一声响箭划过长空！

　　『有埋伏！，快撤！』富作战经验的老将军已察觉事情比我们想象严峻。

　　但已迟了。小村四周尘头大起。

　　我无法判断有多少敌人正从四方八面卫杀过来，但肯定这不是如军报说的一
小股马贼。

　　一阵箭雨中，有人开始从马背上倒下了。

　　我取出了弓，搭箭上弦，却因为沙尘太大无法看到敌人究竟在何方。

　　『突围！保护公主，郡主！』

　　这也是老将军最后的一句话。

　　一根流矢不偏不倚的射入这老人家的前额。

　　主将一死，他手下的骑兵已乱作一团。

　　这时，手持马刀的白羌人已杀到。

　　双方展开了混战。

　　我这才悔恨平时练武时不肯下苦功，除了射艺勉强可以凑数外，我的近身搏
斗技巧根本乏善可陈。

　　但最糟糕的还不是我。

　　我亲眼看到慕容芳华连人带马被一群人扯倒在地。慕容芳华发出一声惊呼，
人滚出了十来步后被一白羌战士一刀插入前胸顺势一拖把她开膛了！

　　即使隔了些距离，我仍可看到慕容芳华睁得大大的眼睛，她大概没想到自己
就这样香消玉殒。很快，白羌人就已把她的衣甲跣剥，我看到她那一双染红了仍
在发育中的奶子……

　　『公主，快走！』一名侍卫冲前抓起我的缰绳正要把我强行拖离战场，却马
上被一根梭枪掷入他的后心。

　　我在忙乱中连射出两箭，也无法肯定我是否射中了什么。四周一片厮杀和惨
号。当中，我看见慕容芳华的首级被挑在一根长枪之端被高高举起。仍睁着不相
信她人生就忘终结的眼的鲜卑郡主拖着长发的首级仍十分美丽，而且更添上了几
分哀艳。我也会像她一样吗？她被割下头颅的一剎那会感觉到痛吗？虽然一直都
有英勇战死的幻想，面对生关死劫时我仍无法保持冷静而是在惶恐中左冲右突。
可是都没有用。沙尘太大，我根本分不清南北。有人持枪向我刺来，我本能地用
弓把它架开了。可是几乎同一瞬间，人已被数只手硬生生的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狐盔没有了。长发飞散。

　　有人压在我身上粗暴地扯去我的胸铠。

　　完了！

　　我等待着他的长刀戮入我的心窝……

　　那人却突然往左方一歪，倒在我身上。他的刀直插在离我颈部不及三指的泥
土上……

　　之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第四章：献

　　后来，我才被告知是皇兄及时赶到救了我。

　　伏击我们的白羌人也大部份被歼灭。

　　他们找到了慕容芳华的首级和她除了马靴外已被剥至全裸的身躯，上面沾了
不少白蒙蒙的黏液，应是被轮污了。

　　这时我才庆幸小雯因为未到可出阵的年龄而留在龙城，否则可能又是一具无
头女尸。

　　段将军的遗体找不到了，也许早被马蹄践踏成肉泥。可怜戎马半生却落得如
此下场。

　　我去了皇兄的帅帐。

　　因为是公主，守卫不敢阻拦。

　　我进了帐中，发现他是光着上身的，背上和左臂上都有颇深的刀伤伤口。

　　『是殿下为了救公主才……』在旁的侍女方想解说，皇兄厉了她一眼后她就
低下头不敢再说了。

　　我用眼神命令她退出了大帐。

　　『为什么救我？』虽然我内心一向对岸伟的他有点崇拜，皇兄一直对我都显
得冷冰冰的。

　　『因为你是……父皇的女儿。』

　　当时，我没有明白他这话中那一剎那把句子打断的原因。

　　今日，我终于明白了。

　　他是想说：因为你是「她」的女儿。

　　鲜卑人恩怨分明。

　　他因救我而受伤，我就不能欠他的。

　　我的胸甲早已被卸掉并留在自己的营账内，这时身上只有雪白纱纺长裙。这
很快就落到地上。

　　『你……要做什么……』他有点惊愕。

　　我把唯一残留的粉色胸抹解下。

　　鲜卑人对未婚女子的贞洁没有严格要求。只要确保不受孕，男欢女爱很自由。
当然，婚后女人就成了丈夫的财产，如果丈夫发现妻子与男人通奸，他有权把二
人处死，方法一般是活埋。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我知道我长得很像我母后年轻时的样子，而她长得很美，

　　我看到他白色亵裤下的物体勃起……

　　我们是同父异母兄妹，但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男人。

　　他比我想象拘谨，在把我压在羊皮毯子上插入时的动作有如是木偶一般。当
他发现我落红时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接着下来，他放松了，开始抚吻我那时仍未完全发育的乳房。

　　我因为向他献出了初夜而感到开心，虽然我没有体验到在自慰时能享受到的
快感。

　　在回到我自己的帐幕后，皇兄把一个女俘虏分发到我的帐下。

　　她长得很清秀，可是左脚有点一拐一拐的，检查下她身上没有新的创伤，可
以断定她一早已是半跛的。

　　-她不可能是战士，应是一个白羌人的女奴。

　　『叫什么名字？』

　　『殿下，我叫塔娜。』

　　我正要把她打发，她却俯伏在我脚下并以双手紧握我的足踝。

　　『大胆！你知否这样已足以判你五马分尸之刑？』

　　她听了后身体抖颤起来。

　　『殿下，把我留下吧，我会令你很舒服的。』

　　她没有说谎。

　　那天晚上，她用她的舌头令我享受到连小雯也无法给我的高潮。

　　-皇兄是想以她来补偿他未能满足我？

　　但我知道这只是肉体上的欢愉，我对她没有真心的感觉，因为……

　　在黎明时，她被士兵拖出我的帐幕。

　　『殿下，救我！救我！』她狂呼。

　　我无能为力，即使我是公主。

　　鲜卑人在战场上从不留俘虏，敌人女奴也不例外。何况他们杀了我们的郡主？

　　为慕容芳华的血祭已开始。

　　一列十九人的女俘被逐一斩下头颅。

　　塔娜是第十一个。

　　『我恨你！』当刀斧手向第十名女俘行刑时，她以带恐惧与憎恨的眼神望向
我。

　　『住手！』我喝止了正要把她的人头砍下的人。

　　她看到了一线生机。

　　她错了。

　　我快步走前，把镶有七色宝石的匕首捅入她的心窝。

　　她双唇微启，血从口中溢出，带着不解和绝望倒下。

　　我无法救她的性命，但最少我可以减轻她的痛苦，免她受那冰凌一剎头飞十
步的恐惧。

　　刀斧手在她倒下后才割了她的头颅。

　　这是我第一次的出征。

　　这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

　　而这夜，我终于从一女孩成长为一个女人。

　　　　　　　　　　　　　　　第五章：妒

　　为什么？

　　从芳村回来后的两年中，他连指头也没有碰过我。

　　我一直不明白。

　　但现在我明白了。

　　他心中只有她！我，只是一首插曲，一次无可奈何的安抚……

　　可是，为什么？

　　难道我不是长得和她年轻时一样美丽吗？

　　无论她保养得如何好，仍已是徐娘半老，而我正值青春少艾。

　　难道我的皮肤不比她的娇嫩细致，我的乳房不比她的充满弹性？

　　我有什么不如她的？

　　也许，只有她是王后的身份吧。

　　可是，我也是地位尊贵的公主。

　　何况，他和她的苟合不止有违国法，如被揭法，九族当诛！

　　九族……

　　我也在九族之列。

　　要我为他们的丑事被绑上法场人头落地吗？

　　如果他是爱我的，我会甘之如饴。可是，为了母亲和我自己心仪的人被杀头，
太冤了！

　　而且，姐姐也可能被牵连而难逃一死。

　　我真有点后悔按那显示秘道的古老地图找到那窥洞，也许如果我一直被蒙在
鼓中，我不会像现在那样痛苦。

　　那地图又是谁丢弃在我的寝室中的？

　　小雯？

　　不可能。

　　小雯对我忠心耿耿，我绝不应怀疑她。

　　那么，是谁？在皇宫中能自由行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地图放进我寝室的
人绝对不简单。

　　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会是因为告密。

　　如果是告密，也应是向父皇而不是他的女儿。

　　而且父皇一直神志不清，即使向他告密，他也不一定可以处理，反而，为了
不让王室丑闻外泄，会杀人灭口……万一被母后知道事情已败露，更有可能挺而
走险……

　　弒君本来就是我们慕容家的传统……

　　他会吗？

　　也许皇兄没有弒父之心，可是为了保护他所爱的人……

　　不！我一定是疯了！

　　这样下去，我也会疯！

　　我从怀中把那布满斑痕的地图取出。

　　上面显示的不单是通往母后寝宫的秘道，还有大大小小不同秘道可让人潜入
各角落而不被发觉。另外，也有通出皇宫的秘密地道……

　　……皇宫外……

　　在宫中，我快闷憋死了。

　　把心一横，我套上了一袭黑袍，就沿地图指示找到那地道入口。

　　地道黑沉沉完全看不到尽头。

　　我打起了火熠子，勉强前行。

　　地道却是弯弯曲曲的。

　　冷汗滑下我的背肌。

　　万一出口旱已被封闭而我又找不到前来的路径……

　　也罢，大不了死在这里，变成一堆白骨。如此，一切再与我无关……

　　话虽如此，我却很清楚我不会想这样窝囊地死去。

　　他和她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情景一直噬着我的心……

　　可恶！

　　我要杀了他！

　　不！我知道我不会够狠心杀他的。

　　那么，就杀她！

　　反正，她背叛了父皇！那已是死罪！

　　杀了她，就可以守着秘密。皇兄会伤心，但他不再会受牵连。

　　杀了她，王姐就不会连坐受戮！

　　她一定要死！

　　杀了她，他就会爱上我，即使只是因为我长得像她而成为代替品！

　　而一旦皇兄继承王位，他也可以仿效父皇把我由长公主变成他的王后……

　　前面有微光。

　　我终于走到了出口。┌

　　原来出口是在全城中最肮脏的一座荒废的残破寺庙之中。

　　我慑手慑脚的从隐秘处攒了出来，却见庭院中有微弱的火光。

　　我看见有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坐在火堆旁用铁叉烤着什么的。我定睛一看……

　　-是老鼠！

　　我登时作闷吐了出来！

　　『是谁？』那两个人一跃而起。

　　我不敢逃，生怕他们发现我的秘密。

　　其中一人拿起了燃烧着的柴枝照向我。

　　『原来是个女的，长得不错啊。兄弟，今晚我们捡到宝了。』当中一个向另
一个说。

　　我马上明白他们要干什么，第一个反应就是反抗。可是……

　　脑海中那一对赤条条的身影……

　　他们扯脱了我的黑袍，又没空注意到黑袍下的华衣。

　　我没有挣扎……

　　深衣，胸抹，长裙，亵裤一一被剥下……

　　我被其中一人压在他身下，我的奶子被他粗大的双手捧抖。

　　『啊，不要，求求你，不要……』

　　我当然明白这只会令他们的兽欲更高燃。

　　我和他们轮流交媾……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我都想象压在我身上的男人是另外一个人……

　　『啊……啊……给我……再给我……』

　　两个人都笑了。

　　『原来是个婊子。』

　　他们又在我身上宣泄了一次，然后交换了一暧昧的眼神。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杀我灭口。

　　我不怕死，可绝不想死在他们这样的人手里。

　　我武功虽然不高强，可是对付这样的无赖仍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他们想用我的黑袍把我闷死前的一剎那，我突然抢过了那烤老鼠的铁叉
戮入其中一人的右眼！

　　他惨叫倒地。

　　我再不待他的同伙反应过来，就从被脱下的靴子暗格中取出匕首割断了他同
伙的咽喉！

　　『你……究竟……是谁……』看到同伙惨死的那人一手掩着涌出鲜血的右眼
恐惶地问。

　　我决定让他死得明明白白。

　　『大燕公主慕容小雪。』

　　这是他一生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六章）迷

　　他们说：当你被禁止去倏一件事时，你就会加倍想去做。

　　而当你做了一次，你就会想再做一次。

　　然后，一次又一次，直至你欲罢不能。

　　对男人来说，他们一直追求的大多离不开权力，财富与美女。

　　对女人来说，则是爱情。如果这得不到，能沉迷在肉欲中也可以。

　　那天晚上开始，我几乎每晚都利用秘道走出皇宫。

　　我同时发现原来秘道一共有三条分支的，除了通到破寺外，另外一条通到城
北乱葬岗的一块巨石之后的隐蔽洞口，另一条通往王城以东的海滨。海滨那条我
只走了一次。我看到了无垠的大海，可是找不到一个人影。乱葬岗阴森可怖，很
多崩塌了的坟都露出了堆栈的尸骨，这些应该是被处决的人吧。一人犯罪，三族
夷平，也有些是刚丢弃的尸体。那天晚上，我就在隐蔽处亲眼看到数个应是掘墓
坑的把一具女尸脱得赤条条的再轮流在尸体上泄了欲再加上一脚让那全裸的女子
遗体骨碌骨碌的滚下了浅坑。我等待奸尸者离去后走近看了一眼，那尸体大字型
的仰卧在数具失去了头颅的尸骸上，应是被抄斩的一家吧。可能由于女的长得不
错，就开恩给她留了个全尸。侥是如此，她的脸已变紫，舌头突出，是被绞死的，
令人看了很不舒服。难为了那数人竟仍可以和这女子尸体交媾。

　　我也会有如同这女子的遭遇吗？裸着死体被操贱役的人奸污会是什么感觉？
会有感觉吗？又或者我只是那些塾底的其中一名：没有头颅，没有身份，等待着
乌鸦来享用盛宴。

　　奇怪的是，我没有感到可怖，甚至看到其他尸体长出蛆虫也没有呕心。人，
本来就如此。阎王爷可不会理死人在生前的身份：公主也好，女奴也好，到头来
只是一堆白骨。

　　人死后会如何？像我这样与兄长乱伦，与路人乱交的会堕地狱吧。《地藏经》
云：犯邪淫者，女卧铁床，火床地狱刑苦时间极长，非人能想象。杀母者更会堕
无间，永不超生……

　　但我不会畏缩，也不会悔！铁床也好，无间也好，就冲我而来吧。反正这世
道，人间本来就是修罗场，百年来，慕容家父子相杀，兄妹相奸，遍地狼烟，杀
戮不绝。这乱葬岗就不缺我们做的血孽。

　　当然，我还是较常用破庙那出口。破庙其实离市集不远。我每每会在寅夜在
陋巷与陌生男子交欢，从他们身上我学会了如何可取悦男人的同时取悦自己，我
学会了如何叫床，如何用舌头吻舔。我更明了我身体每部份需要什么。而每一次，
我都会想到他和她，我把自己沉溺于肉欲和妒意中，间中我也会杀人-杀那些把
女人当成泄欲工具后就想辣手摧花的，我会在他们动杀机前先下手为强，在他们
接近高潮时给予夺命一击。在我匕首刀刃上见血封喉的毒药前，他们一点反击的
机会也没有。在龙城，除非死的是鲜卑人，没有人管。更何况我杀的多是流民和
操贱役的？

　　如果我抓着机会白天溜出来，还可以在熙来攘往的街巷走动。第一次之后我
已准备了下级宫女的衣服，再蒙上了面纱，即使遇上了巡逻的官兵也不会惹上麻
烦。在饭肆酒馆中，我初次尝到皇宫外的人吃的食物，听他们的道听途说。我第
一次狻知一些州郡因大旱欠收做成的灾情-「大荒，人相食」。我第一次看到有
人变卖亲生女儿，为的就是换少许地瓜以免全家饿死，我听到有人会捕鼠为食，
忆记起那两个曾侵犯我而被我杀了的流浪汉的铁叉上的鼠肉，我看到鲜卑族富人
的残暴，贪婪和奢侈，感觉到被统治的汉人目光中流露的怨恨和愤怒。

　　『快了，快了，听说南方的兵已准备攻打大岘了……』

　　『一个月前，燕军就在古川大败，死了数万人，听说连古川的水也流不动呢……
』

　　『真的？实在太好了。』

　　『北方的那边老皇死了，换了新皇帝啦。』

　　『唉，换谁也与我们这些老百姓无关啊，粮要照纳，兵要征……』

　　人们带着恐惧四望的交头接耳。

　　在这一切当中，宫中却仍是酒池肉林，挥霍无度。举目所见，除了少数的贵
族与富人外，龙城人都处于绝望和怒火之中。

　　原来龙城早已是危巢。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母后和皇兄知道前方战败的消息吗？为什么他们仍能醉生梦死地纵欲？抑是
这些都被那些大臣和将领压了下来？还是，正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才作最后的
狂欢？就有如有人告诉我那些被蛇盯上的老鼠正因为极度恐惧而选择不断进食眼
前的食物直至被猎杀者吞噬？

　　大厦将倾！

　　我最后会成为被吞噬的鼠，抑是会被坍倒的泥和石活埋？

　　　　　　　　　　　　　　　第七章：叛

　　宫中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他们说：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是比狂风更令人难受的是那一份无声无息的压抑。

　　连小雯都感到她像有大事将要发生。

　　『公主，求你不要再秘密外出了，奴婢怕。』

　　小雯是知道我离宫的。她是我最亲密的人，瞒不过她，而且我离宫时也需要
她配合。当然她也是担惊受怕的。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大祸临头，小雯是我会尽力
护她周全的人，我欠她实在太多了。

　　另一个我要守护的人是我不会说话的姐姐。在龙城中，也许只有她一人有一
颗纯净的心。她目不能视，心眼却是如此清明。这在她抚弄瑶琴时发出如此干净
的琴音就可以知道。也许生下来就看不到这世间的丑恶是上天给她的恩赐：皇位，
财帛，爱情对她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母后很少关心她，父皇即使在生病前也不
过问她的起居，甚至她是否仍活着也漠不关心。虽贵为公主，她就像是透明的人
寄活在这冰冷的皇宫中。我是唯一可以和她说些心底话的人，但自从我知道那秘
密后，我已很少和她聚在一起了。一来是不忍，二来我自惭形秽。她才是真正的
公主，我只是一个穿着公主袍服的淫娃。

　　不知道是出于我疑神疑鬼，抑是真的有阴谋在蕴酿，宫中的人脸上的笑容越
来越稀少了，很多时，人们都不敢有眼神接触，好像会无意中暴露了他们知得太
多了，随时因此会引来杀身之祸。另外，父皇的龙禁军中看似多了一些陌生的面
孔。当我向皇兄问及他这个时，他含糊地解释是大岘方面战况吃紧，于是调派了
部份有经验的龙禁卫将士前往增援。我一向没有参予军事决策，没有发言权，只
是心中觉得纳闷。

　　六月，发生了两件大事：皇兄试马时从鞍上掉了下来，伤了脚。太医说要一
个多月才能康服。接着的一天，传来东州慕容安举兵的消息，借口是要清君侧。
宫中震动。更令我吃惊的是母后要任命我作讨伐军的统帅，领兵平乱！

　　『但我根本不知兵，如何能统率大军？将士们也不会对我这黄毛丫头有信心
吧。』我慌乱了起来。

　　『这你不会担心，东州的兵力有限，我也会派韩明将军协助你，你也只是作
为皇家的一个象征稳住军心而已。如果你皇兄不是因为堕马受伤，而你姐姐又目
不能视，我也不会忍心要你亲临战地。』母后向我解说道。

　　皇兄这一摔倒也真会选对时候。

　　我无法拒绝。

　　三万讨伐军即日起拔，当中部份是由宫中父皇的亲兵，龙卫军，组成。

　　五日后，我们到东州。这时我们才发现和我们对峙的不止是东州的兵，还有
配合他们水陆两面成掎角之势的五百艘倭贼战船！

　　『马上派人回龙城，请求父皇调遣水师前来。』

　　水师，是父皇亲手建立的，也只有他的直接命令才可以调动。』

　　『殿下，兵贵神速，不可再等了，而且主上龙体欠安……』韩明催促。

　　『韩将军的意思是……』

　　『马上攻城，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东州城，倭贼必知难而退。』

　　我不懂兵，但总觉得有点不妥。

　　『不过……』

　　可是韩明已不等待我的决定了，直接以我的名义下令大军猛攻。

　　『先登者封侯！』

　　我虽然很愤怒，但没有办法。兵权根本不在我手。

　　我的帅旗立在一小岗上。在那里我可以看到战场的所有变化。

　　三万讨伐军，除了留下三千人环卫主阵外，全部排山倒海地向城墙高厚的东
州城蚁聚。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战争的惨酷。战士会冒失石架起云梯攀登。守军以
箭雨，檑木等迎头拍下，我军一些士兵被箭什矢射下，有些被拍打得脑浆迸裂从
云梯上飞堕而下，一时间城下已是尸山血海。一股叛军从城门冲了出来，我方马
上围了上去，双方展开血战。这时，我才发觉叛军中有不少是女的。

　　东州的人口本来不多，这次，他们是孤注一掷了。

　　混战中有女将被我方斩于马背时发出凄厉的呼号。不久，一颗拖着长长秀发
的首级就被挑在枪尖上高高举起。

　　我军发┌出嗜血野兽般的欢呼。

　　『叛将慕容丽被斩！』

　　是年少时常和我玩双陆的丽姐！

　　我还来不及表现震惊和幽伤，她旱已被跣剥至裸的无头尸体已被人把双足用
牛筋紧缚拖在奔马之后绕城而行。

　　『不要这样！』我正要制止，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我。

　　这时，我方已有部份人成功登上城堞与守军展开短兵相接了。另外，一辆冲
车正急速飞驰向城门。

　　战场却突然出现变化。

　　在我们和叛军血战的同时，倭贼已在无声无色中在左方登陆！

　　受夹击的我军登时大乱。

　　叛军乘机反攻。

　　父皇的龙卫军拼命抵挡，最后几乎全军覆没！

　　『韩明，快下令撤退！不然我们会……』

　　韩明却拔出了剑向我一步一步走来。

　　起初，我以为他是不相皇家公主被俘，要亲手把我手刃。可是不对……在他
眼中不是悲愤而是杀意！

　　是阴谋！

　　叛变，讨伐，不理性的进攻，把父皇精锐都消耗掉……

　　我也拔出剑，一些忠心的卫士也在我周围环卫，但我知道我毫无机会。

　　我的首级也会像丽姐姐一样被挑在枪尖上吗？

　　倭贼们疯狂地向我这一方冲过来，当中就有他们的首领和他的两名姬武者……

　　韩明离我已不及三十步了……

　　突然，倭贼停下了脚步，然后惊恐地向岸边跑！

　　我看到了！

　　他们的船在燃烧！

　　在远处，有另一支舰队正以火箭向倭贼的空船攻击！

　　父皇的水师到了！

　　　　　　　　　　　　　　　第八章：屠

　　不单只父皇的水师到了，雁州的兵也来了。

　　本来占得优势的叛军与倭贼这时陷入大混乱中，一下子变成了瓮中之鳖。

　　反之，我们的人看到了援军，士气大振。

　　战斗马上变成了屠杀。

　　韩明仍想向我冲过来，突然他身体向下一沉，一根弩箭插在他的左方小腿上。
他在地上打滚，痛得死去活来。

　　我左右的人马上冲前把他擒下。

　　在海上，焚烧中的倭船把天空照得火红。一些没有被大火吞噬的，由于大部
份人已到了陆上而无法组织有效抵抗，也被我们水师的艨艟撞得歪歪倒倒，不久
就翻侧过去。残留在倭船上的人不少跃进海波中逃生，可是，他们这样也多是徒
劳：水师的弓手向拼命游向岸上的人放箭，随着惨呼声响起一大片海上就漂浮着
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尸体，同一时间，一早已登上陆地的倭人就疯了似的冲向正焚
烧中的船，结果是更多的尸体半浮半沉在水波之中。

　　浮尸，焚船，血色的海……

　　人肉被烤焦的气味……

　　少数成功逃上岸的人被制服，排成一列，斩首！

　　难分男女的头颅在岸边的石滩上凌乱地散布，尸体倒是能分辨的：男的下体
被去势，女的乳房被割下挑在枪尖上……

　　倭贼的首领和一小撮的部下却仍和我们的人交战着。倭贼首领武艺不弱，一
时间没有人可以把他撂倒，那两名女武者也是狠角色，两人各持两柄倭刀砍杀全
力保护那头领，我方不下十余人都倒在她们的刀下。

　　突然，一声惨叫中，一根流矢射进那头领的前额并从后脑突出来。两名女武
者一看便各虚晃一刀跳出战斗。

　　两人跪在仰卧在地的主子身旁用倭语说了两句，在确定主子肯定已死去后，
两人利落地把上身倭衣从肩膀滑下。

　　『唏……』两人几乎是同一剎那用长刀剖开自己的肚子。

　　我终于亲眼看到倭人切腹是怎么一回事了。上身仅有一幅白色缠胸布的倭女
腹部浮现出赤红的血线，像一堆纠缠在一起的赤蛇一样的肠子很快就滑出体外。
看到了这惨烈的情景，我不由倒抽一口气。接着，两人用另一柄倭刀狠狠的捅进
彼此的胸脯再倒伏在头领的尸体上。群龙无首的倭贼很快就被斩杀得干干净净。
我军不少人的枪尖上都插上了狰狞的男子首级，也有些是美丽女子的头颅。

　　东州城很快就被攻下了。

　　完全丧失斗志的叛军绝大部份弃械投降。

　　东川王慕容安和他的女儿被倒戈的东州兵捆缚出城来。这时我才看清楚一直
立于水师大船头的人-是父皇！

　　-父皇虽然看来较虚弱，但绝非人们传说的病至恹恹一息，而从他的眼神，
我更感到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我向他行礼。他却只点一点头，就发出了命令：屠城，一个不留！

　　东川城人口有二十八万！

　　就他一句话，这城就成了人间地狱。

　　降卒都被活埋，百姓中，男的被乱刀斩杀，女的先奸，再绞，或斩。

　　首级堆成京观，而裸尸砌迭成墙。

　　『皇上，我们不是谋反啊，只是想代皇上清除奸党……』慕容安仍怀着不切
实际的侥幸心。

　　父皇冷笑。

　　『你以为我会相信如果你这仗打胜了你也不会有觊觎宝座之心？清君侧，何
需勾结倭贼？』

　　慕容安无言以对。

　　倒是他女儿慕容明珠看得清晰，不存幻想。

　　『父王何必摇尾乞怜，事不成，死而已。』

　　我不禁对她生了好感，心想：救她是没可能了，就希望能为她争取得一个痛
快吧。

　　可是，事情却大出我意料之外。

　　『哦，这郡主倒有几分胆色。慕容安，我就给你一条生路，只要你做了，我
就不会要你人头落地。』父皇转向身体不断打颤的东州王道。

　　慕容安一听，连忙伏拜在地

　　『皇上，皇上，皇上免罪臣一死，无论要罪臣做什么……』

　　『朕要你就地和你的女儿完成行房。』

　　不但慕容安与他女儿都呆了，所有在场的人都呆了！

　　『你这暴君！』慕容明珠破口大骂。

　　但她绝想不到她的父亲竟一言不发就朝她身上扑来！

　　『不要，父王，不要……』但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东州郡主身上的衣物被扯成碎片，最后只余下绣有牡丹图案的月白肚兜，那
一双高耸的玉峰有一大截曝露在所有人的眼底下。

　　慕容安压到女儿身上，把女儿双腿掰开再狼狈地抽插时，明珠不再挣扎了，
只从双眸流出了两行清泪，还有是……

　　自嘴角流出的腥红……

　　我不知道慕容安当时是否察觉到他的女儿已嚼舌自尽，但他肯定知道他完成
时，她早已是一具艳尸！

　　『皇上，罪臣己遵旨……』

　　父皇干笑一声：『把她依郡主之礼厚葬。』

　　『谢皇上。』慕容安拜伏在地。

　　『把她这父亲活埋吧。』父皇转身，在对慕容安的哀声乞命充耳不闻中走开
了。

　　　　　　　　　　　　　　　第九章：谋

　　『什么？母后要杀我？』

　　父皇点头，道：『韩明已招供。这一战不论结果如何，你都要死。』

　　『为什么？』

　　『傻丫头，你以为你母后是个呆人？她可精明得很呢。而且是极有野心的女
人。一来，她可能已发现你发现了她与慕容拔的奸情。再者，你暗恋慕容拔这事
早已被你的眼神出卖，换句话，你就是她的情敌。』

　　我心头一震。

　　只怪我生来就是缺心机的人，可能我在不经不意间已透露了我心底的秘密，
她才动了杀机。可是……

　　『可是，皇兄和她才是……』

　　父皇笑了，道：『今天是的。因为他需要她帮助他得到帝位。一旦他大权在
握，以你比她年轻，貌美，你认为他会选一个一直控他于股掌之间的半老徐娘抑
一个如花似玉的皇妹？所以，她一定要预早除了你。』

　　然后，我发现我的双唇在抖震。

　　『母后……是想……』

　　『弒君，再扶你皇兄继位。那时，她就是太后！』

　　『父皇一早就发觉了？』

　　『她让我服食她准备好的药，令朕终日昏昏欲睡。幸而朕也不傻。太医院中
也有大国手可以制药解她的。本来朕可一早就对付那贱人，可是朝中和军中偏向
你皇兄的势力也不少。如果朕无凭无据就入他们以罪，鹿死谁手也未可知。所以，
朕就装作入了他们的圈套，等待机会。』

　　我开始有点明白了。

　　『东州作叛也是母后策划的？』

　　『对，不过慕容安有他自己的打算。他私下勾结了倭贼，准备来一个螳螂捕
蝉，黄雀在后。一旦那贱人弒君成功，他就打着诛杀弒君妖后的旗帜乘机夺位。』

　　原来，皇兄堕马是早有预谋的，目的就是为了有借口把我推到刀口上……

　　我心碎欲绝。

　　我一直暗恋他，他却……

　　也许，他没有选择。帝位是如此的诱惑……

　　『可是，父皇是如何……』

　　突然我明白了！

　　父皇是从秘道中逃出来的！

　　然则，我手上的秘图也是父皇故意留下的。他的目的是……

　　父皇看穿我的心思了。

　　『是为了让你目睹那女人和你兄长是怎样的人，这样你才可以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

　　我几乎再站不稳了。

　　『皇儿，父皇也是为了你才机关算尽。你想想，如果你母后谋叛，你就是乱
党后人，朕也保不了你。只有你大义灭亲立功，朕才可以……』

　　『父皇想臣儿做什么？』

　　『朕要你亲手杀了那女人！』

　　弒母？

　　『不可以！父皇，她是臣儿的生母……』

　　『你不杀她，不但你要死，你姐姐，你宫中的所有侍女都要死！』

　　我感觉到全身鸡皮疙瘩！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父皇的下一句却令我如五雷轰顶。

　　『因为这样朕才可以纳你为后！』

　　　　　　　　　　　　　　　第十章：弒

　　『父皇，我是你的女儿啊。』我在震惊中望向这我称为父亲的人。

　　『这又怎样？我古鲜卑就有血缘近亲嫁娶之习俗，只不过百年前把汉人那一
套搬了过来吧了。我要恢复古鲜卑习俗，又有谁敢说不可以？』

　　我正要说什么，传令兵已拿着一由飞鸽传来的急报呈上。

　　南燕在全境都有这些利用飞鸽传递消息的制度，由京城到东州要五日行军才
可抵达，鸽子一夜就可飞到最接近的军鸽舍，再用快马传送，一个时辰后，消息
就可以送到父皇的手中。

　　父皇打开了纸条，笑了。

　　『你母后与皇兄果然动手了，率东宫卫士闯入宫中要置我于死地。可惜他们
找到的只是我的替身。』

　　我出了一身冷汗，母后狠毒，而父皇更深谋远虑。他应预计到母后一定会等
待大军到达东州后才动手，如此，即使大军知道后方有变，也来不及回师。但父
皇却来了个金蝉脱壳，在母后不知不觉中已从秘道逃出，再调动了水师和雁州兵
马。母后失算了。弒君夺位与弒君失败的后果有天渊之别。前者是成王败寇，后
者，母后和皇兄就马上成了人人得以诛之的反贼！

　　『母后她……』

　　父皇冷笑。

　　『他们知大势已去，就匆忙逃跑，却被我龙禁军截着，一番激战中，你皇兄
抛低那女人自己跑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不是夫妻，只是乱伦谋逆的
共犯？

　　母后在被抛弃时会怨恨皇兄吧。

　　我不敢问下去，父皇却主动说：『你母后已被囚。至于那不肖子，他是跑不
了的。人来！召集我的三千龙铁骑兵，全速回京！』

　　因为把大军撇下，全配上快马的龙铁骑只用了两天一夜就把我和父皇护送回
龙城。

　　但我们没有马上回到宫中。

　　『先去见见你的「母后」吧，记着，你的皇姐仍在宫中等候你呢。』

　　他是提醒我，我们各人的生死就握在他的手里。

　　母后被囚在皇家大牢中。

　　昔日的锦绣后袍已没有了，身穿素白寝服的母亲看来苍老了不少。

　　『母后。』我强忍着泪水。

　　她却回报以倔强和不屑。

　　『看来，我的催命符来了。』她望向站在我身后捧着红漆盘子的内监，盘上
放有一酒器和杯子。』

　　『母后……』我跪到地上，泣不成声。

　　『哭什么？拿来吧！』

　　内监见我不忍动手，就自行趋前。我哪肯依，就跃起一手把酒器打翻。

　　『我去求父皇……』即使明知是不会有用，我也不能放弃。

　　『不必了！』是父皇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父皇，我不能杀我的母亲！』

　　他只冷笑，把一样东西放在我的手上-一柄扯满了的袖弩！

　　如果对方是装上铠甲的战士，这小袖弩根本难伤人分毫。可是母后现在身上
只有薄薄的寝衣。

　　『杀了她！』

　　『不！我不可以……』

　　『你敢抗旨？』

　　我拚命摇头，他却一手抓着我的手使弩弓瞄向母后。

　　『父王，不要，我不要！』我拚力把弩弓移离目标。

　　『小雪，你不忍杀她，可是她却想置你于死地。再想想，你从那小洞看到的
一切！她是淫妇，是毒妇，想想她和你朝思夕想的人在床上干的一切。她反正要
死，你不杀她，她就要受千刀凌迟，而你，茜也得死！』

　　我呆着了，脑子一片混乱。从小洞中看到的一切飞快在脑海中重现。内心一
个声音告诉我这是罪大恶极的弒母，另一种声音说她是罪有应得，该死！

　　最后，还是母后代我作出了决定。

　　『就给我一个痛快吧。』她竟然如此平静。

　　我含泪把弩弓瞄向曾哺育我的乳房，扳下了机括。

　　　　　　　　　　　　　　 第十一章：辱

　　『我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我坐在他的左方，身上穿的是绣有飞凤纹的后袍。

　　在我面前，文武百官三拜稽首。

　　扳下那机括后，我已像是行尸走肉，任由摆布。

　　曾想过自戕，但如果我死了，他肯定会大开杀戒，皇姐和太多人都会遭毒手。

　　皇姐会恨我吗？虽然我不是有心弒母，可是我已成了他的共犯。

　　百辞莫辩。

　　最令我心碎的是当她不得不向我跪拜时，我简直无地自容：她的皇妹竟成了
她的母后！

　　她又如何知道我这「皇后」遭遇到的是什么？

　　那不是「宠」，而是赤裸裸的「辱」。

　　大婚晚上，我被一个喝得半醉的「夫君」强行抱出新房，在御花园的荷池旁
被他将我的后袍扯得粉碎，我的挣扎只能成为他征服的催情药。胸抹被强行剥下
抛到半空却正好被一垂柳勾着把绣上合欢花的亵衣展露在所有内监与宫人眼底。
我试图逃，却被他命人把我抓着，然后四肢被红绫分别缚于曲廊的雕栏上。下裳，
亵裤很快飘浮在池中。

　　他骑上我身体时，我感到有生以来最大的恐怖！

　　-他是我的生父啊！

　　-我们都沦为畜牲！

　　他一面抽送，一面叫我是「淫妇」，「婊子」，我终于明白，我只是个代替
品，是供他淫辱，复仇的身体。她背叛了他，因此他就要用她女儿的身体作为补
偿！

　　他搓我的乳房时，我真的想立即死去，怎样死也行！

　　-身首异处，五马分尸，凌迟寸割……甚至……活埋……

　　可是……

　　我身体竟然也是叛徒！

　　在最初的屈辱与绝望过后，我竟然……

　　也许他是对的：我天生就是淫妇，婊子……和我母亲一样！

　　我开始叫了。

　　『父……皇上……皇上……』

　　我唯一能做的是想象按在我乳房上的手不是属于我父亲的那一双，而是……

　　『啊……啊……』我紧咬下唇，不敢把内心的那名字叫出来。

　　我感到一双手逗玩我的奶子；我感到我双腿间春水狂奔；我感到欲羞欲死；
我感到人生中第一次的高潮-那我梦想已久希望从那人处得到的高潮！

　　我该死！

　　可是，我不敢！

　　不！不单是因为皇姐和其他可能会丧命的人。

　　我是不甘，也不敢！

　　我这时才发觉我竟是一个对死亡如此恐惧的人！

　　死，会是什么？

　　死后，会是什么？

　　对我这样弒母者，与父苟奸者，死后等待我的应是无间地狱吧。

　　永不超生！

　　活该！

　　既然如此，我可以抵抗这残酷命运的就只有：自暴自弃！

　　我开始逢迎，我甘心被侮辱，自认是淫妇，让他骂，打，鞭，操……

　　如果他真的杀了我，我应会感谢他的。

　　可是他没有。

　　在圆房时，他视我为淫妇。

　　可是过了之后，他又待我如拱珍。

　　明珠珍玩，绫罗锦缎，堆满了后宫。

　　当我对这一切没表示兴趣时，他怒了。那天晚上，他用了我的后庭！

　　奇耻大辱！

　　即使我不是皇后，作为一公主我也不应该受此侮辱！

　　我却不敢反抗，含着泪迎合着，然后闭上眼睛想象那进入我身体的是另一人。

　　『啊……皇……上……』那「上」字来得稍迟了。

　　这次，我想他有所察觉了。

　　他却没有发怒，只笑笑，就完事。

　　三天后，他遣人送来一偌大的锦盒。

　　我几乎马上昏倒。

　　即使未把它打开，我已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内监把它打开了。

　　果然……

　　我望着皇兄反了白眼的头颅……

　　　　　　　　　　　　　　 第十一章：警

　　在我封后半年后，父皇，又或者我的夫君，把朝中的汉人文官杀得七七八八。
罪名是背后诽谤皇后。而在这期间，我已两次险遭毒杀！他的后宫中除了我仍有
十来个妃子，没有哪个不把我恨之入骨的。可能她们满以为母后伏法后，皇后之
位会苟在她们其中一人身上。她们万万想不到皇帝会封自己的女儿为后！

　　他大怒，砌查之下找出了主谋，虽然我一再为那些宫人求情，他最后仍是一
个不留，悉斩于市！

　　不但朝中，宫中人人自危，连宫闱之外也流言四起，说当今打算把境内所有
汉人驱逐，甚至都杀掉。

　　我本来是不会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的。鲜卑人善战，我们却需要汉人掌理行
政文书。尽驱汉人，只会危及根本。可是，见过了这些时候的风腥血雨，我也不
敢肯定了。

　　我已很清楚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而且和慕容一族太多的君主一样，血液
中都带疯狂！

　　幸而，在这恐怖与不安定当中，传来了紧急军情：楚军集结了十余万大军进
攻大岘要塞。

　　南燕震动。

　　南燕军不过六万，虽然都是剽悍的骑兵，然而兵力仍是有些捉襟见肘。

　　他打算大发民夫为兵。但这些乌合之众，又如何能有足够战力？

　　我却突然发现这是千载一时的机会。

　　『借兵。』

　　『借兵？向谁借？』他大惑不解。

　　『北燕可以借。』我说。

　　他发出嘲笑：『北燕与我们一直不和，哪会肯借供予我？』

　　『皇上，他们也是鲜卑人，是我们的同族，如果我们覆灭了，楚人下一个目
标会是谁？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况且听说新的北燕皇帝年少有为，和
他们先皇更识大体，且精通汉学，臣妾愿修书一封，向北燕借兵却敌。』

　　『真的可以！』

　　『一试又何妨？』

　　他同意了。

　　于是我就写了国书，派人急驰往北燕。只是，只有我才明白在信的未端我加
了个「火」字，另外在国书之添加了一张白纸。

　　北燕慕容恪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我是用了秘制的药在白纸上写了一封言盰恳切的请求。

　　慕容恪的使者很快就送来回复：借兵可以，但要以南燕皇子或公主为质。

　　我暗笑了。

　　我已是南燕的皇后，当然不可以为积。皇兄已死，其他妃子都无所出，余下
的就只有皇姐了。本来，一个瞎眼的公主是没有当人质的价值的。可是我早已打
听到慕容恪酷爱音律，得知皇姐是操琴与洞箫高手，接她前往北燕，他高兴还来
不及。

　　『以茜儿为人质？』他反而犹豫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臣妾已是皇上的人，皇上仍担心什么？』

　　他想了一会，大笑，准了。

　　我安排了小雯作陪伴侍女之一。小雯不愿离我而去，可是我说我需要她照顾
皇姐。当然她和我都明白这是把她们送离虎口。

　　万事停当，皇姐一行人辞别北行。我知道她仍恨我杀了母亲。也罢，也许有
一天，她终会明白我的心。但即使她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她能安全，我愿足矣。

　　北燕借来八千兵，人数不多，却是重骑精锐，可以一挡十。

　　他大喜，下皆御驾亲征，并一定要我同行。

　　本来，皇帝亲征，又无太子监国，中央空虚是有不小风险的。可是在他心中，
他肯定会觉得如把我留在禁宫，危险会更大。

　　而我也明白他：如果万一战事失利，他有宾天之虞，他肯定要我一起殉葬。

　　于是，我第三次穿起甲胄骑上汗血马，再踏上征途。

　　　　　　　　　　　　　　 第十二章：峙

　　我军和楚军几乎同时抵达大岘。

　　他们背黑水河立阵，密密麻麻的，骤眼看去，不下十五，六万人。

　　我们以要塞为中心，六万鲜卑战士一字长蛇排开。这六万人几乎是南燕的倾
国之力了，除了少部份老弱的留守外，连龙禁卫都全部抽调上来。

　　楚人此来是为了收复他们已失去百年的土地；我们则是为生存下去而战，各
人都清楚如果战败，就是亡国灭种。

　　北燕的八千重骑兵也与我们会师了，在我军右翼结阵。他们是重骑兵，不会
一开始就投入战斗，只会在关键时刻作出雷霆一击。

　　对方似乎也不急于进攻。可能是我方占了高居临下的地利，他们不敢贸然仰
攻，又或且，他们还等待有更多的部队赶来。而我们兵力不及他们一半，也不敢
轻率采取主动。

　　两军就如此对峙着。没有人想到的是：我们竟如此对峙了大半个月。

　　『他们为什么不进攻？』在我身边的人有点不耐烦了。原本是打算待对方仰
攻被消灭一大部份兵力之后才发动致命一击的。可是楚军就是不攻上来。

　　我们却不能长久耗下去。

　　虽然要塞有储军粮，但那只是为常备守军一万多人而设，一下子多来了数万
人，就出现紧张了。以一人每日需食米一升，这数万人的将士一天就得耗数十石，
这还只是米，另外的肉食，盐，酒还未计算在内。军马也要草料，北燕的重骑兵
配的都是特别强壮的战马，普通的草不成。他们连同后备的马共有近二万匹，每
天每匹需要的大豆三十升，非常惊人。这一切都要从后方运来，而运粮需要庞大
人力，而最近，征粮也越来越难了。

　　『那些汉狗！他们一定是想饿死我们。哼，待我凯旋之日，我就要杀得他们
鸡犬不留！』

　　从他眼中的凶光，我知道他确是打算会这样做。

　　比粮食更麻烦的，是食水。

　　要塞有井，但绝不够供应数万大军之用。幸而这时期间有数场大雨，不然我
们就算没有渴死，也不得不撤了。反观对方背水立阵，水源不是问题。

　　-难道他们目的真是想把我们弄至粮尽水枯，不战而胜？

　　为了探听虚实，我们会派人混入敌营中打探。这是极度危险的任务，十个派
出去的人，能有二，三人活着回来就已很不错了。其他的不是当场被杀，就是被
捕后经严刑拷问再被斩首示众。就昨天，就有五名细作被他们押至营地前正法，
当中两个是女的，都和男的一样裸了上身，肯定是被敌人在把她们处决前用了身
体。只见五人的发端被向前扯直，五名刀斧手同时手起刀落，人头就如冬瓜般飞
离身体再掉到泥土上，喷出血箭的尸体向前仆下再被执行处决的人踢翻。那些女
仍晃动的奶子尤其触目。

　　之后，首级就插在长竿上向我们示威了。前前后后已有二十多颗人头竖列，
有些已开始腐烂。

　　不过，那些成功回来的人也带回很多有用的情报。

　　原来这支十来万大军中，正规的楚军只占一部份，其它的都是地方的民兵，
甚至是临时加入的百姓！这些百姓中有男有女，据说很多都是听到官军要收复故
土才来投军的，也有一些是被判了罪的囚犯被押来带罪立功和一些强征回来的无
业汉。

　　-他们背水结阵，难道是害怕有人会逃跑，要先置之死地而后生？

　　另外，我们发现他们虽不缺水，但也缺粮！

　　这大大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看来楚国朝廷没有全力支持这支军队，只是派了
少许官军，其他的就由带兵的人自己筹措。

　　带兵的是一对年轻夫妇，男的姓范，女的名盈之。

　　当然，他们也有派探子来我们这边，我们也抓着不少。数天前就把两个女的
在要塞前跣剥了再以长杆穿串示众。她们惨叫了近两个时辰才断气。

　　八月，天气闷热得令人难受。战士们穿上铠甲就更叫苦连天。不少干脆把胸
甲脱了，或是改穿皮甲，甚至赤裸着上身。

　　士气日渐低落。当然，对方也不会比我们的情况好。

　　-快些开打吧！这样，撑不了多久！

　　幸而我们终于不需要等，或者说：不能再等了。

　　在一个清晨，我们观看到从远方在十来台巨大的物体正向黑水河对岸移动。

　　『是抛石器！』

　　原来，他们是在等这个！有了这些庞然巨物，他们就可以用巨石轰破我们的
石垣！然后，十多万人一涌而上！

　　我们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在那些抛石器未渡过黑水河之战果断攻击，即使这
意味着我们要放弃制高点，以寡击众！

　　『吹响法螺，全军出击！』

　　终于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刻了。

　　第十三章：战。

　　辰时三刻，攻击开始。首先冲下山的是手执长盾的刀牌手和紧随的弓箭手。
一时间，整个天空彷佛被密密的箭矢掩盖，跟着是对方中箭的人的惨呼声，命令
紧急列阵的战鼓声，羽箭插进对方千百长盾时发出的「ၯ、ၯ」声。然后，是从
反方向射来的箭雨。

　　我们的人也开始倒下了，因为位处的地势较高，有些便直滚了下去，另外一
些更把头碰撞到岩石上溅出红红白白的一大片。

　　弓箭手之后是长枪兵，他们在刀牌手的掩护下用长达丈余的枪朝敌方露出的
任何空隙猛刺。

　　发自双方的惨叫声此起彼落，倒下的人互相堆栈起来。有些仍未死去的就被
后上的人不分敌友补上一刀。两条锋线在推撞中前前后后角力移动。我方的弓骑
兵开始加入了，在已方刀牌手和长枪兵后方不断找寻空隙引弦放矢。敌人如在劲
风下的草般倒下了。我方步骑兵在一阵欢呼中冲前，践踏着战死者的尸体不断前
进，顾不上脚下都沾上了湿滑的肉泥。敌人四面逃散，我军追击，这时才发现对
方在稍后的地方早已严阵以待。

　　手持拒马槊的敌兵稳着了兵线，而在左翼，敌方的骑兵也反动反击了。

　　『赫兰部出击！』

　　三千赫兰部的轻骑兵入阵。当中有不少是女战士。

　　双方骑兵进入混战。

　　不断有人从鞍滖下，受伤的马躺在地上哀鸣。我看到有何女的在冲锋时被人
一刀劈向颈部，拖着长发与血雨的人头在空中翻滚后再落下，失去了头的女骑者
仍向前冲，最后被对方骑兵的一根马槊挑到半空。

　　『是赫兰部首领的女儿桑娃。』在我身旁的将领道。

　　战斗很惨烈，双方不断投入兵力，黑水河前的草地几乎没有一处是没有尸体
狼藉的。

　　巳时，赫兰部战士已全战殁！

　　楚军也伤亡惨重，但他们始终占据着那一方战场，于是有人开始收割首级，
剥夺死者的战甲，全身裸露的女战士遗体更有些遭到侵犯。

　　『都是他们的官军！』我从那些人的铠甲可以分辨出来。

　　当其他的人仍在战斗，这些官家将士已忙不迭的收集战利品了。

　　『娄部出击！』我的夫君把手一挥。

　　身穿黑甲的乌鸦铁骑呼啸而下。

　　仍忙于收集战利品的楚军被打个措手不及，一一被马槊刺穿，尸体横七竖八
的倒在刚被他们跣剥的人的尸体上。

　　可是敌方并未就此崩溃。

　　又一队骑兵冲杀上来，而且来势汹汹，带头的竟是一名女将！

　　娄部折损了不少人马，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拿弓来！』

　　士兵把一柄大弓双手交给他们的君主。

　　『可是距离很远啊……』

　　我话语未落，已听得弓弦一响。接着那女将以手掩着已插有鹰矢的左胸，身
躯摇摇欲坠。

　　-好厉害的箭术！

　　一名娄部战士飞马冲前，利落地割下了女将的首级。

　　更多的敌方骑兵冲过来，我方亦把贺部的骑兵压上去了。

　　双方鏖战，尸如山堆。

　　有道：狭道相逢勇者胜。

　　敌方开始动摇了。

　　『所有人随我来！』他拔出长刀，一马当先冲杀下去。

　　所有人，当然我也不是例外。

　　我自知武艺平平，可是也顾不了许多，毕竟我也是鲜卑人，而且我的弓术也
是不错的。

　　一面飞驰，一面发箭，竟然箭无虚发。

　　敌方中军开始有崩溃之势了。

　　『把他们都杀掉！』杀红了眼的他大叫道。

　　敌人在狂奔拦在前面的黑水河！

　　谁也没想到背水立阵，首先逃的竟是官军！

　　其他人却没有放弃，分从左右冲杀过来。

　　又是一轮混战！

　　民兵们都很勇敢，不论男女老幼，都前仆后继。

　　可是他们始终不是久经训练的战士，结果是尸如山积。

　　不过，我军也付出很大的代价，如果仍缠斗不休，谁胜谁负也难说。

　　我的箭已射完了，只好抽出佩刀与他们短兵相接。

　　刀刃切入那些男男女女骨肉时，心里很不好受。

　　刀口也砍崩了。

　　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是一群怀着收复故土的人，不是侵略者。

　　可是我不能不杀。不杀，就得被杀。

　　身边不停有人倒下。我的战盔也被打掉了，长发飘散了下来，身上的软皮甲
早已被鲜血染成腥红。

　　我望向周围，战斗仍如此惨烈。胜负似系于哪一方能坚持至最后。

　　一名敌将正朝他飞驰而去，手中的马槊对准他的后心，他却浑然不觉。

　　我拨转马头向那敌将冲去，现在我已可以肯定这敌将是对方姓范的主帅了。

　　我要救我的「丈夫」吗？还是让他死？

　　我想他死，可是他是鲜卑人的君主，他一死，我们就可能败了，战士们也会
被屠杀。

　　这时，我的亲兵也已大部份阵亡，成为俯伏在战场上的艳尸……

　　我在那敌将即将把马槊刺出前把右手向前一伸。

　　藏在我由底的袖箭射中了他的座骑颈部。那马一嘶前蹄翻起，终于发觉危险
的鲜卑皇帝把马拨转再一刀。

　　一颗人头飞向当空！

　　『夫君！』发出凄厉声音的是他的夫人。

　　这时，北燕的八千骑兵终于作出致命的一击！

　　原本仍力战的敌人在重骑兵前土崩瓦解。

　　那女将却立马原地，把剑向咽喉一抹……

　　人群一步一步的被迫向河边，有些已不顾一切退入河水中了。

　　其实在不远处是有窄可仅让三人并排而过的浮桥的。可是在一片混乱中，没
有人再会注意到他们唯一可逃出生天的门。

　　『那边！去那边！』我大声呼叫。

　　虽然是敌人，他们也是人，也有父母，妻子，儿女……

　　可是，只有极少的人听到，能成功逃脱的就更少了。

　　十多万人挤迫在黑水河畔狭窄的岸边像羊一样被屠杀，尸积如山，也有不少
淹死在水里，黑水几为之不流。

　　我们胜了，虽然也只是惨胜。

　　鲜卑大军，除了那八千北燕重骑仍相当完整外，死伤近半。

　　我面对这尸山血海在极倦中伏在鞍上。

　　有人策马向我缓缓前来，我知道是谁。

　　我勉力把身子拉直，看到南燕的皇帝手持长槊向我走来，在顶端是一对男女
的人头：男的怒目圆睁，女的双眸闭掩，仍娇美的脸容竟像已释然。

　　　　　　　　　　　　　　 第十四章：智

　　我望向那十来座焚烧着的巨大抛石器。

　　火光照亮了黑水河，照亮了飘浮在水面上和狼藉岸上的尸体：男人，女人，
少女，甚至是孩童。

　　他下令不准把尸体掩埋，也不准焚烧。

　　他要把所有的人头堆成一座座京观，让饿鸦啄吃死者的肉直至只余下森森白
骨，就除了两具：姓范的楚军主将和他的夫人。

　　两人的首级被插到丈余高的长竿之端，赤裸的身体被另外的木杆自后庭穿串
至断颈。丈夫的口含着妻子的乳房，而妻子的充塞着她男人的阳物。

　　他用骷髅制成酒杯，把那些年轻的无头女尸赏给将士任由他们淫辱，撕吃……

　　他是妖魔，是恶鬼！

　　而我知道他的疯狂不会就此终止。

　　-哼，待我凯旋之日，我就要杀得他们鸡犬不留！

　　我知道他没忘记，不会忘记，不愿意忘记……

　　他的内心已被杀戮和仇恨蛀通了。

　　我眼前的屠场只是不久就要发生的，更恐怖的屠杀的预演。

　　也许，有一天他连我也会杀掉。

　　我不怕死，但我不想死，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我会不甘心。

　　但我无兵，无权。我连武艺也极其普通。在此战中我能活下来，只能说是幸
运，又或者，是上天让我活下来去倏我必须做的事。

　　他必须死！

　　他不死，南燕数十万军民最后都得为他陪葬。

　　刺杀他是不可能的，力能搏虎的他可以轻易把我弄死。

　　他对吃喝也很小心，稍一怀疑就把试毒官斩杀。

　　我在战场上救了他，这使他短暂相信我是忠诚的。但很快，他多疑的性格就
可能把一切往坏里想，认为我会害他。其实他是对的，我是要害他，我想他死。

　　不过，我一个人没有把握做到。

　　我需要帮助。

　　于是，我去找穆品刺，北燕援军的统领。

　　如果我不是有南燕皇后的身份，穆哈刺是绝不会愿意见我的。我知道我在他
心中的份量：一个弒母，嫁父的淫娃！

　　可是我仍是南燕皇后，是和他主君关系不错的茜公主的妹妹。他不敢开罪我。
他想：反正就要返回北燕，见见又何妨。

　　『皇后过营，有何贵干，只恐皇后夫君知道会有所不便。』在他眼中，我看
到不齿。

　　『皇上正在醉乡中，将军大可放心。本宫到来也只想向将军垂询茜公主在贵
邦的状况。』

　　姓穆的听了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主君对茜公主音律才华十分欣赏，一直以礼相待。皇后不必担忧。』

　　『如此甚好。』我向他欠身一礼，然后再说：『此役将军立下大功，不知道
将军下一步将如何？』

　　他眉头一锁，立时起了戒心。

　　『皇后是何意思？』

　　『将军别误会，本宫知将军素来对主君忠心耿耿，绝无离间之意。但如将军
此时一战功成即率大军北返，这是否将军主君之福？』

　　『皇后何出此言？』

　　『北燕与南燕本是同宗同源，后来分成两国，兄弟阋墙，争战不断。将军主
君会否希望两国再合而为一，造福鲜卑一族？』

　　穆品刺脸色大变，厉声道：『皇后，这是对你主君大逆不道的话！』

　　我笑道：『本宫今夜来见将军，当然己作出了付出可能身首异处代价的准备。
但本宫恳请将军救南燕数十万军民于水火。』言毕，我就屈膝跪下。

　　穆哈刺大骇，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不让他有机会反驳。『将军此番到来，亦亲眼看到南燕已近国不成国，主
君残暴不仁，视生命如草芥。此役虽藉将军之力大胜，然若楚军再至，南燕必亡。
到时，北燕孤立无援，即使楚兵暂时不摔兵北进，西北有强魏，北有胡夏，北燕
又如何能独存。虽今之计，南北两燕合成一邦，整合国力方可南抗楚，西拒魏夏，
此乃鲜卑唯一可赖以于乱世求存，黎民免于屠戮之道。这是千载难求的契机，愿
将军细思。』

　　穆哈刺眉头深锁，但脸上没有怒容。我知道我赌赢了。

　　『如此，对皇后有何好处？』

　　我苦笑。『我这曾弒母谋叛之人，一死而已。我罪孽满身，如能助鲜卑开创
太平，虽死何憾？』

　　穆哈刺动容了。他开始用很不同的目光望向我。

　　『皇后言重了。我定要先禀告我主君，若无望君首肯……』

　　『那当然。本宫静候佳音。』

　　一日后，慕容恪的答复回来了。北燕大概也有他们的飞鸽传讯安排吧。

　　『只要皇后说一句，卑职的八千重骑兵但凭皇后差遣。』

　　我笑了笑。『不必八千，将军借我三十精锐死士足矣。』

　　　　　　　　　　　　　　 第十五章：诛

　　我的计划一点也不复杂。

　　我知道龙城内城的布防细节。我知道那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可以把死士运进去
的暗道。我知道他的寝宫何在。我也知道他在战胜归来后不可一世，纵情酒色，
脑中不断想象如何屠灭境中汉人，我知道他在和那几个妃子交欢后一定会要我侍
寝-当然「侍寝」是真正含意是肆虐。这次我会满足他，最后一次满足他。

　　我穿上了媚惑的寝衣进入他正等待我寝宫，手持的木盆放着一壶他爱喝的琼
浆。我当然不会发傻到想毒害他。酒是他的试毒官尝过密封的，香醇美味，封上
壶口前我在那试毒官前放下少许媚药，试毒官会意地笑了笑。进入他寝宫之后，
宫人把门关上。我把我的寝衣卸到地上，赤裸裸地站在他的面前。

　　『小雪，小雪……』他把我压在他身体下，吻遍我全身。当然，我知他脑海
中极可能想的是另一个女人-一个我酷似而又曾背叛他的女人。他是不会饶恕背
叛他的人的。所以，他如果知道我在背叛他，他也不会让我活下去。可是他不知
道我正在背叛他。他不知道在宫人把所有门关上后马上就被我那些经秘道进入后
宫的死士制服并把门封死。一些人解决了巡逻的卫士，另一些人正以白绫把那些
妖娆的妃子送入鬼关，再有一些人则把火油，干柴堆塞在寝宫之外。我发出的叫
床声把这一切安排时发出的微小声音都掩盖了。我让他操，我让他掌掴，我让他
的阳物以最粗暴的方或插入我的肛道。

　　然后，他察觉门外太光亮了。

　　『是火。』我冷静地向他说。

　　他一时不明白，只想从我的身体一跃而起，可是我的双腿却紧紧缠着他的腰。

　　『你……要杀朕？弒君？』

　　我摇头。

　　『不是弒君。你没有听过这句话么：闻诛一纣，未闻弒君也。』

　　他的脸扭曲着，双手握着我的脖子。

　　『我要杀了你！』

　　我对他笑了。突然我发觉他可能是史上唯一既杀他两任皇后，也杀了他的亲
妹和女儿的皇帝！

　　火越烧越大了。

　　『走水啦！走水啦！』终于有人发现失火了。

　　然后一切人声沉寂下来。

　　我在外的死士应已把所有来救火的人解决。

　　帐幔燃着了，木制的横梁开始掉下来。

　　他已顾不及取我性命，猛力把我推开，却被燃烧中的帐幔勾着了。

　　他大惊。

　　『救驾！救驾啊！』

　　但无论他如何叫，也是徒劳。

　　火已开始烧灼他的身体，我嗅到人肉被烤的味道。

　　他像疯子般打转，哀号。

　　我于心不忍。始终他是我的生父。

　　我站起来，从我带进来的托盘下方暗格取下那小袖箭弓。

　　『父皇，地狱见。』

　　我瞄向他的心，拉动机扳。

　　这是我以防万一我的计划失败的后着。

　　他倒下了-一具被燃烧着的肉。

　　我坐下，看看周围的狂焰。

　　很快，我也会变成一团焦碳吧。

　　我不害怕。嗯，也许有一点吧。

　　这种死法太痛苦了。

　　也许我并非如我想象般勇敢。

　　我从盘子暗格中取出另一根袖箭，装上了弓。

　　火一步一步迫近，当我再无法忍受那热时，我会朝我的胸口拉动机板。

　　我想，穆哈刺的重骑已控制大局，而慕容恪也早已发兵南下吧。

　　以后再没有南，北燕，只有大燕皇朝。

　　也许有一天，一个鲜卑的君主可以君临天下。

　　我会下地狱吗？那里的火会比现在面对的更灼热吗？

　　也罢，一个杀母弒君父的女人，下无间地狱，天公地道。

　　我只希望皇姐可以过平安的一生。另外，还有小雯……

　　至于她们是否在这乱世得享平安，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火，已令人很难受了。

　　我把袖弓倒持，让箭头直指胸口，手指扣在扳机上。

　　如果一切可以回头重来，我会想回到哪一天？

　　也许……

　　　　　　　　　　　　　　　 （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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